美国公民或永久居民在海外创作的作品：在美国起诉前是否需要版权登记？（附法条与案例解析）

许多作者会问——“我是在中国写的作品，没有在美国版权局登记，能不能在美国法院起诉侵权？”特别是对于美国公民或永久居民，这个问题更常见。

本文将解释：

• 版权是否自动产生？

• 什么是“United States work”（美国作品）？

• 起诉前是否必须在美国版权局登记？

• 美国公民与永久居民是否有所不同？

• 网页发布算不算“在美国发表”？（附重要案例）

一、关键结论

1. 创作地点（如中国）不影响美国版权的自动产生。美国加入《伯尔尼公约》（Berne Convention），作品创作完成即自动受保护，无须登记。

2. 但是否能在美国联邦法院起诉版权侵权，要看作品是否属于“United States work”。

3. 如果作品属于美国作品（United States work），就必须在起诉前完成美国版权局登记（17 U.S.C. §411(a)）。

4. 美国公民的未发表作品通常会被视为美国作品，与创作地点无关。美国永久居民（绿卡）也一样。

5. 已发表作品则取决于“首次发表地点”，而不是作者国籍。

二、版权自动保护：17 U.S.C. §104（版权资格）

根据 17 U.S.C. §104：

• 未发表作品，不论作者国籍或创作地，自动受美国版权法保护。

• 已发表作品，只要首次发表地符合条约（如中国是伯尔尼成员国），也受到保护。

所以：美国公民在中国写的作品，版权自动存在，不因没登记而失效。

但：“有版权” ≠ “能在美国起诉侵权”。

三、决定是否必须登记的标准：是否是 “United States work”

诉讼前是否必须登记，完全取决于作品是否属于 “United States work”。

法律依据来自：

17 U.S.C. §101 — 对 “United States work” 的定义

根据 §101，作品是 “United States work” 的情形包括：

1. 未发表作品（unpublished works）

作品属于美国作品，如果：

所有作者都是美国的国民（citizens）、住所地/定居者（domiciliaries）、或惯常居住者（habitual residents）。

对这里的重点：未发表作品完全不看创作地点，只看作者身份与住所地。

因此：

• 美国公民在中国写的未发表作品 → 美国作品

• 美国绿卡持有人在中国写的未发表作品 → 美国作品

• 创作地点在哪里不影响结果

2. 已发表作品（published works）

判断标准变成：“首次发表地点”：

作品通常属于美国作品，如果：

• 首次发表在美国，或

• 首次在美国 + 条约国同时发表

只有在某些例外情况下，作者身份才会起作用，例如：

作品首次发表在非条约国，且所有作者都是美国国民或美国定居者（§101(1)(D)）。

四、美国作品必须登记才能起诉：17 U.S.C. §411(a)

《版权法》 §411(a) 明确规定：

如果作品是 United States work，则必须完成登记，才能在联邦法院提起侵权诉讼。

最高法院在 Fourth Estate v. Wall-Street.com, 586 U.S. ___ (2019) 中确认：

• 提交登记申请不够

• 必须等版权局批准或拒绝登记，才能起诉

五、为什么很多外国作者可以不登记直接起诉？

因为外国作者的作品常被视为 “foreign works”，不属于 “United States works”。

美国司法部在《Prosecuting Intellectual Property Crimes》中也明确指出：

United States works 需要登记；外国作品（non-U.S. works）在多数情形下可不经登记直接起诉。

六、实践中重要的网络发表案例

1. Moberg v. 33T LLC (D. Del. 2009) — 支持“外国作品”地位

• 瑞典摄影师作品首次发布在德国网站

• 被告主张“网上发布＝全球同时发表＝算美国发表＝须登记”

• 法院驳回：

  将海外网站发布视为在美国同时发表，会“过度扩张并扭曲（overextend and pervert）美国版权法”。

法院认定作品是外国作品，因此不需要登记即可起诉。

2. Kernel Records Oy v. Mosley (11th Cir. 2012) — 持较严格观点

• 法院认为网络发布可能视为同时在美国可获得

• 因此作品可能被视为美国作品 → 诉讼前必须登记

说明不同巡回法院关于“网络发表是否构成美国首次发表”有不同看法。

七、美国公民 vs 永久居民：是否不同？

法律条文使用的是：

“citizens 或 domiciliaries / habitual residents”

也就是说：

• 美国公民（citizens）

• 美国永久居民（LPR/绿卡持有人）

• 其他在美国长期定居者

在 §101 对“未发表作品”的定义中地位完全相同。

因此结论：

（1）未发表作品（unpublished）

• 美国公民或永久居民→ 在中国创作的作品→ 属于美国作品（US work）→ 必须登记后才能起诉版权侵权（§411(a)）

（2）已发表作品（published）

• 判断点在于首次发表地点

• 若首次在中国发表，则通常被视为“外国作品”

• 在多数法院：可不登记即可起诉

八、实用判断框架

可以用下表帮助您快速判断：

情形	是否美国公民/永久居民	是否发表？	首次发表地点	是否必须登记才能起诉？
未发表	是	否	无	必须登记（US work）
未发表	否	否	无	不一定（但多数仍建议登记）
已发表	是/否	是	美国	必须登记（US work）
已发表	是/否	是	中国（伯尔尼成员国）	多数法院认为无需登记
已发表	是/否	是	线上同时全球可见	视法院而定：Moberg v. Kernel

九、最终结论

美国公民或永久居民在中国创作但尚未发表的文学作品，如果要在美国法院提起版权侵权诉讼，必须先在美国版权局登记。这与作品在哪里创作无关，关键是你的身份（公民/绿卡/美国定居）。

如果作品已经在中国首次发表，那么在大多数法院中，它可能被视为“外国作品”，不需要登记即可直接起诉，但部分法院对线上发表较严格，存在司法分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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